有些人喜歡用汽車去自駕旅行;有些人喜歡用攀登去跨越高山;有些人喜歡用浪板去征服海洋;還有一些人,喜歡用機車去丈量大地。
黃順是名高校教師,他每天圍著學生和學生就業工作打交道,總形容自己忙得像只螞蟻。可喜歡張國榮的他又覺得自己該像“不羈的風”一樣,對閑適得以自處的生活充滿向往。
騎著摩托車旅行,是他實現“自處”的一種方式。每年的暑假他都會為自己計劃一次遠途摩旅,以求在異鄉美景的旅途中,解放快節奏步伐中的自己。
株洲人對摩托車或許都有著一絲時代的情結。上世紀八九十年代,株洲的南方摩托車品牌紅極一時,盡管如今它們已不是交通工具的焦點,但黃順這樣的發燒友還是對它情有獨鐘,將它的定位從單純的代步工具,拓展至休閑、競技的“玩具”。
“當時,在其他城市里,摩托車算是罕見奢侈的,但在株洲,騎摩托卻非常流行。那時候我還在讀書,南方摩托車是絕對買不起的,只能看別人風馳電掣地飛過,非常羨慕。”為了解饞,參加工作后,他買了一輛三檔“大架子”,幻想著自己也能開著它信馬由韁地馳騁流浪。
1997年的一個周末,黃順穿著一身平時在家的行頭,推著摩托車就出發了。他的目的地是南岳方向。20年后的今天,他站在自己的復古Vespa前,回憶了半天也想不起當時到底要去哪里,“就覺得非得出去看看,非得說走就走,但我沒做任何安全措施,護具沒有,地圖攻略也不知道為何物,傻傻地上路了。”一天時間的來回里,他還記得自己摔了幾跤,夜里凍得厲害,對自己的初次出行有了“荒唐”的想法。
上世紀90年代迷上了摩托車
25天9000公里的自由之旅
黃順說,旅途中會盛贊美景,收獲陌生人的善意,對親人思念的加劇,也會質疑自己生存的意義,但最大的感受,其實是一種孤獨。
“有時候趕起路來,一天要開五六百公里,大部分時候是一個人在車上,吃飯住宿時才有機會與人溝通、說話。”但也正是因為這樣,他覺得才能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。一路上貌似在放空,其實腦袋里卻翻江倒海,想到一些平時無法思考的事情,“而這些思考對人生是有益的。我們平時缺少這樣的時刻,只在周而復始的機械生活中過著麻木的日子,逐漸失去探索和追求自由的能力,變得狹隘和庸俗,這是很可怕的。”
2012年的暑假,黃順配置好全身行頭,出發進藏了,“那次遠途我花了25天,來回整整跑了9000多公里。”不同于自駕或跟團,摩旅一路的風吹日曬可謂辛苦,尤其是行走在一些維修路段,天晴一身灰,下雨一身泥,身上必須穿得嚴嚴實實。高原的天氣瞬息萬變,陰晴不定,遇上趕路的早晚氣溫低,風吹在身上,連手指也凍得生痛。
“有一次胎破了,前后70公里都沒找到補胎的,只能自己動手,好不容易補好了胎,到了怒江地段碰上修路,車子一歪倒在路邊,人沒事,可我的單反相機鏡頭直接滾落到江邊,成了兩截。”黃順說,好在一路美景相伴,能讓人忘記身體上的痛苦和突如其來的不幸。
他把每一次摩旅當成自己的療養之旅,周末周邊城鎮一日游,暑假長途深度游。在其他的車友中,大家普遍認為長途摩旅太累,這樣的經歷不僅是對身體的考驗,亦是對精神的考驗,只有回家翻看美景相片時,才能獲得些許安慰和平衡感,黃順卻鮮有這樣的體會,他反而覺得這樣的深度摩旅是對他的充電,“的確吃不好睡不好,人曬得黝黑,但我次次回來都意氣風發。車子開進長沙就漸漸不習慣了,想著旅程結束了,特別難過。”平時的生活里,時間飛逝如流水,被工作與日常填滿,顧不上心里的那個自己,而在旅程中,每一刻都變得十分具體,“時間會被拆成一公里一公里,一個個的村鎮,你在那一刻經過了什么路,看見了什么顏色的田野和溝塹,腦海里的記憶非常具象,時間的內涵豐富多了,自己也就很充實,渾身有勁。”
勇敢者的游戲離不開家人的理解
或許每個男人心中都有個機車夢,黃順的家里也收藏了幾輛價格不菲的摩托車,現在他常常開著出門的這輛比亞僑復古Vespa,就令他非常自豪。若被路人一眼認出,也讓他有種遇見知音的快感,“當然,更多人是因為《羅馬假日》里頭格里高利·派克騎這車帶赫本兜風而認識它的,不過有時候真的會遇見愛好摩托車、踏板車的車友,大家能聊上很久,株洲的這個圈子也越來越大了。”黃順說,株洲的汽摩協會已經成立了10年,車友們的年齡多數在40歲以上,甚至60歲以后的退休人士占比居多,“也有很多年輕人加入進來,但玩摩托不僅是因為它酷,能堅持下來的人都是中年以上的朋友。大家每每結伴,兩三臺車就呼嘯而去,不在乎多熱鬧,更像是勇敢者的游戲,互相幫助、支持。”當然,出門在外,家人總是希望這些勇敢者們平平安安地歸來,不把安全當兒戲才能更好地享受摩旅帶來的風景。現在,他的兩個兒子都憧憬著快快長大,能和爸爸一起跨上摩托車暢游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