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怡在半路上和非洲孩子們合影
討論什么是活得有意思,本身是一個無解的命題。因為有沒有意思,實在是一個太主觀的問題。
有的人覺得平凡生活里的一點小樂趣就足夠有意思。有的人卻覺得轟轟烈烈不走尋常路才是有意思。到底怎樣,憑的不過是每個人自己那顆心。你覺得有意思那便有意思,別人覺得沒意思,你一樣覺得有意思,別人又有何話說。
辭去高級白領工作 加入“機車暴走一族”闖蕩天下
這位女漢子曾跨36個國騎行5萬公里
第一次見到方怡,她英姿颯爽地站在自己的坐騎KTM旁邊,皮膚黝黑,1.7米以上的身高,身材健碩。開口卻是一串正宗的上海話,只是少了上海女孩的“嗲”味,語氣果敢爽利。那時,她剛完成一段18個月的環球摩旅,跨越非洲和歐洲。在那之前,她是一名出入上海寫字樓的高級白領。如今,她轉戰香港的寫字樓,繼續她的朝九晚五,卻從未放棄新的計劃:跨越美洲大陸。生活,就是找到一個“balance”,在她看來這就足夠有意思。
一拳打出了個男朋友
在環球摩旅之前,方怡在一家世界百強企業為客戶做風險管理咨詢。每天穿著精致,出入高檔寫字樓,標準的都市生活。辭去這份在很多人眼里都“相當不錯”的工作,去開始一段充滿未知風險的“野性之旅”,對她來說也是一件“挺瘋狂”的事。“但不意外。”方怡說。
2009年,方怡認識了男友Rupert。Rupert中文名“歐奕禮”,方怡喚他“歐sir”。出生在英國倫敦,早年曾任香港皇家警察高級督察,離開警界后進入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任合伙人,兩人是同行,兩家公司卻是直接的競爭對手。兩人相識于上海的白領拳擊場上。一次對練中,方怡無意間打中了Rupert的胸部,醫院檢查的結果是3根肋骨斷裂。“被一個上海女人給打殘了。”歐sir感嘆。就是這樣“不打不相識”,兩人很自然地成為了情侶。
愛上摩托車,就是受男友影響。在交通擁堵的上海,他們一直樂于使用自行車這種環保的交通工具,而Rupert卻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摩托車愛好者。他16歲開始就駕駛摩托車穿越了英國,此后是東南亞、歐洲。
這些歷險故事男友津津樂道,也讓方怡開始對摩托車旅行產生了興趣。而真正產生環球騎行的念頭,是一個說起來有點浪漫的理由。2010年,到處都有著“2012年是世界末日”的傳說。歐sir說:“如果這個世界真要終結,不如我們一起騎著摩托去看看世界吧。”方怡心動了。
當時的方怡還是個從未騎過摩托車的菜鳥。2010年10月份駕校報名,2011年1月5日拿到駕照,2011年春節長假去了一次南非,買了一輛2007年的KAWASAKI KLR 650作為訓練使用,一周跑了4000公里的測試行程。過程很順利,使得環球摩旅的計劃正式確立。
計劃的環球之旅分為兩部分:2011年6月從南非開普敦出發,沿東非大陸進入歐洲,直抵英國;2012年8月以上海為起點,從浙江正式出發,途經安徽、江西、湖南、云南、西藏、青海、甘肅、四川、北京等,最后回上海。
辦妥所有繁瑣的文件材料,臨走前兩個月,方怡向公司提出了辭呈。“老板驚呆了,希望我慎重考慮。”她沒有回頭。對家里人她卻沒敢說實情,只說是公司派她去香港工作一年。“說實話父母肯定不會同意。”幾個月后謊言被拆穿,她已在路上。
差點在非洲沙丘喪命
2011年6月22日早晨,方怡和歐sir騎著各自的KMT900,從南非啟程,開始了這次環球之旅。
KTM990,奧地利產的經典越野型摩托,方怡給自己的坐騎取了個好聽的名字:Stella。不過自重超過200kg,排量1000mL,座高860mm,加上裝備后重達260kg的大家伙,一個女子來駕馭,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,尤其是在非洲。
南半球正逢冬季,早晚溫差大,騎摩托風又特別猛,方怡的體形在女子中屬于健壯的,但依然覺得自己快要被風給吹走了。進入納米比亞國境,一路上都是沙漠地區,經過的車輛不超過100輛。在荒無人煙的沙漠里,他們只能搭帳篷,大蝎子、蜘蛛、螞蟻,各種小動物肆無忌憚。沙漠里白天溫度有35-40攝氏度,火辣辣的陽光能曬脫一層皮,早晚溫度卻在零下,早上打開帳篷,車子的坐墊、包包上面全是霜凍。
而隨著不斷前進,衛生狀況也慢慢惡化,衣服、包袋、人,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。方怡的皮膚開始發干,指甲縫開裂出血,發梢打結。后來她“奢侈”地買了瓶護發素,“我可不想回來后連頭發都沒了。”
非洲大陸連綿的沙丘美景讓人嘆服,對于摩托車手,這里也是一塊值得征服的地方,同樣也是充滿危險的地方。歐sir有一次開得高興,方怡緊跟著他站在腳蹬上在沙堆里穿梭。一不留神,前輪在沙堆里抽搐起來,車子摔了個大跟頭,慣性讓方怡從車頭上方飛了出去。所幸頭盔和護頸救了她的小命,只是右手小手臂和肚子上撞出了烏青。“說實話,當時人是有點被嚇蒙了。做了快速檢查之后,在路邊坐了半小時。”
在埃及,他們經歷了動蕩的局勢,耗了半年之后,經中國大使館的幫助,不得不搭乘中海公司的船穿過地中海,抵達土耳其伊斯坦布爾。 之后的歐洲騎行就順利多了。一路向北,最后回到了歐sir的家鄉英國。
2012年8月中旬,方怡回到上海,開始了國內段的騎行。一路上,方怡的感觸很多。“中國的道路建設簡直太好了。”滬昆高速、杭瑞高速在云貴高原的壯麗山川中穿梭,是現代工程學通過無數橋梁山洞把山里的人與山外連接在一起。2012年10月19日,方怡回到了上海。結束了她這一段歷時18個月,跨越36個國家、5萬公里的環球騎行。
休息了一個多月,方怡在摩友中開了個“環球摩旅分享會”,除了車友、網友,方怡還邀來了父母。“我希望父母了解,我不是不計后果的,這一路,我不僅長了見識,也更體會到勇敢、堅持、責任、協作的重要。”方怡說,父親很高興,“從他的眼神里我看得出他很為我自豪。”
重回朝九晚五的生活
激情燃燒的歲月結束后,如今,方怡在香港工作,繼續朝九晚五,恢復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已經兩年多了。
“現在很流行"間隔年"的說法,很多年輕人一時沖動,辭了職說走就走,如果是毫無計劃、盲目的說走就走,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,我從不認為這值得提倡。”方怡說。放棄一個還ok的職業發展,去做一些瘋狂的事,方怡首先很冷靜地對自己進行了一個評估。評估結果,她認為自己有能力承擔和化解這件瘋狂的事可能產生的后果,無論是旅途的危險,體能的要求,以及辭職后重回社會的可能性。
為了這18個月,方怡和歐sir花掉了上百萬元。但她確信自己回來后能很快找到一份新的工作,并為自己之后的計劃提供積累。事實證明,一切都按她希望的方向在進行。
兩年來,繁忙的工作、70%的出差時間,以及朝九晚五的平靜生活,方怡同樣過得有滋有味,對現在的生活狀態她“非常非常滿意”,但她仍沒放棄“騎出去”的“野心”。“接下去的計劃是從北美的阿拉斯加到南美的智利,騎行跨越美洲大陸。”
生活并非只有一種可能性,也不是非此即彼,在方怡看來,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找到平衡點,怎樣都可以過得有意思。